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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變的是什麼?   廖晏煊

 

    我養成夜晚運動的習慣大概是在國三考完基測後。考完試的我時間多了一大把,想和爸爸一起運動也是個很好的點子。就這樣,我開始跟爸爸兩人一起晚上跑大約半小時的步(2天1次)。

 

    剛開始,我發現我以前對爸爸的體力有點誤會。我一直以為爸爸的體力不錯;但現在我會說爸爸的體力就他的年紀來講很好了。我一個16、17歲的人跟他跑半小時就感覺累了但爸爸,忽略他的一身的汗,他卻一點疲憊的神色的神色的沒有反而從第一圈漸進式的跑到第六圈再跑回第一圈,而且速度只增不減。看到爸爸那樣的體力,自己不禁感到汗顏,我跟爸爸年紀差那麼多,體力比他還差。

 

    我在爸爸有點壓力的陪跑下,一點一點提升自己的體力和心肺功能。跑步的時間增加後,我的腳底也多了一點厚繭。摸起來頗有趣,厚厚的,分別長在大姆哥的關節處和小紙跟腳掌連接突出的部分。

 

    繭長出來後,我有種莫名的成就感,想著「沒想到我居然可以支持那麼久!」我從以前就很討厭運動,因為我很怕熱又很會流汗,所以我極為討厭運動後皮膚黏黏濕濕的感覺和觸感。看到自己的繭,我就想到爸爸手上厚厚的、黃黃的,一塊一塊的老繭。那是爸爸長期拉單槓長出來的。小時後我和妹妹常常把玩爸爸手上的繭。我們會故意在繭的位置按得很大力,想看爸爸會不會有感覺;或是打整顆繭用力的捏起來,用成球狀;又或是拿尖尖的指甲刺爸爸的繭,小時候的我們覺得爸爸的繭是個充滿奇特感的玩具,只可惜我們沒辦法很常玩。

 

    除了跑步之外,我跟爸爸也會以健走跟跑步交替著,具爸爸說是比較不傷膝蓋。對我來說,健走是項又愛又累的運動。因為爸爸問找我聊天!!!乍聽之下,聊天真是個打發時間的最佳良伴,但對我來說真是太累人了。

 

    爸爸會在健走時問我那種需要回答很長但聽者只要嗯啊喔回答的問題,譬如「你最近學校生活怎樣?」「你跟XXX吵架啦?最近你都沒有提到他」我就必須邊走邊跟他說,有時我都會懷疑「我怎麼沒喘死阿?」和產生「老爸謀殺親女兒阿」的心聲。有時爸爸也會說他今天做了什麼。有次他遇到A,他是比爸爸大一屆的學長。A對爸爸說「志堯!你的頭髮怎麼白那麼多!    跟你比起來,我到胖了不少」這時爸爸有點開玩笑的對我說「它的意思是我愈來愈操勞,他過得愈來愈舒服!」我就著運動場上微黃暗的燈光觀察爸爸好一會,發現他真的變了好多。

 

爸爸的頭髮幾乎全白了(大概2/3都是白的)臉上的魚尾紋向刀刻一樣,深深嵌進他的眼角,法令紋在笑的時候也深刻無比。「我為什麼都沒發現爸爸已經變那麼多了呢?」我只有注意到他的頭髮染白許多,斑白的顏色讓他看起來又滄桑了些。

 

    我比較那天運動的爸爸和我記憶中的人,發現我之所以不覺得爸爸特別老是因為爸爸的眼睛和笑容一直是一樣的溫暖,他的眼神總有暖流,當他在笑的時候那暖流會跑到嘴角,使他的臉亮了起來。不是那種像中午豔陽誇揚的亮,是早晨那種朦朧光線照耀。

 

    之後我一直找著爸爸不變的地方,我找到了爸爸的手臂二頭肌、青筋明顯的小腿和爸爸手上的繭。是阿。從小繭就一直在那裏,任我們把玩、撫摸。它們一直是那樣的厚黃。也許我找的就是那些不變吧?我想證明,對自己說「即使是每件事、每個人的改變(包括我自己)的現在,還是會有不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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